这瞬间,秦氏多年来的隐忍和包容登时瓦解成碎片。
好似一方圆镜被尖石撞击,裂缝层层叠叠,再也回不到从前。
秦氏深吸一口气,不似方才的恼怒,语气竟是难得的平静。
“沈溯,你如何报恩我我不管,也不会在管,但日后,谁再欺我儿,休怪我不念及夫妻情分!”
言罢,秦氏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与那青翠的修竹一般,可又流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凄凉,直教人心疼。
见状,安伯侯更发焦头烂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媳妇固然重要,可是沈语也需要人照顾。
他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恼了呢?
他觉得他说的话丝毫没有问题啊。
沈家二老狠狠瞪着不争气的蠢儿直叹气。
秦氏一走,现场的气氛更是紧张,下人大气不敢喘,沈语可不管这些,疯狂磕头不停求饶。
她满心认为这一切都是沈皎算计她而布置的局,心里的怨恨更加爆棚。
“大哥,你说我们要是围成一圈,她是不是要三百六十五度旋转磕头?”沈清风捏着下巴,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不着调的问题。
“胡闹。”沈清丞推了他一把:“别留在这碍眼,去看看母亲。”
说到母亲,沈清风乖乖转身走了。
不过他还是十分惋惜不能看沈语表演旋转小旋风磕头,真的很可惜。
只能下次了。
沈清风一走,沈清丞脸色更发冷峻,当真是唯一的温色都消散得无影无踪,就连安伯侯也被这个不近人情的大儿子吓得后退几步。
“我安伯侯府不是狗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既然决裂书已写,沈语与安伯侯府毫无瓜葛,父亲若是不忍心,不如同她一道出去住。”
沈清丞此话毫不留情,公事公办,完全没想给亲爹留面子。
安伯侯勃然大怒:“沈清丞!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爹!语儿可是你妹妹!不孝子!”
“你吼丞儿作甚!”沈老夫人怒目,一拐杖重重拍在蠢儿子后脑勺。
“丞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还没死,你欺我孙儿也得思量思量。”
安伯侯立马认怂:“娘,我教训儿子呢。”
沈老夫人冷笑:“巧了,我也在教训不孝子!”
这哪能一样?安伯侯有苦难言。
眼下这个局势十分不利,沈语哭得更加努力,嗓音沙哑:“祖母……”
“闭嘴!谁是你祖母,当我老糊涂了不识字?”沈老夫人没好气,手中的拐杖用力杵了杵地上的决裂书。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沈语真想掐死方才过于追求严谨的自己。
这种事情闹成这样也是丢人,沈老侯爷不耐烦的挥挥手:“扔出去!”
老太爷发话了,沈家的护院也不再装死,提起面如土色的沈语就扔了出去。
“还有一个呢!”沈老侯爷蹙眉。
安伯侯:“!!!”
嗖——
哐当——
安伯侯成为一道靓丽的弧线,也被扔了出去。
……
大燕立后不是小事,不过半日就传遍大江南北,轰动一时。
众所周知,暴君暴戾无人性,残酷冷血,这么多年来各国各地送来的美人数不胜数,莫说活下来的,就连死得痛快些的都屈指可数。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位不近女色,恐怖如斯的暴君,居然有朝一日也会对女子动情,实在匪夷所思。
暴君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