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近日总会想起朕爱之而不得的女子。她曾问朕,你身为青阳皇帝又如何?若是身为皇帝,却不能得到最心爱的女子,却不能保护自个儿最心爱的女子。你这皇帝,又怎能让天下臣服!”
温行云抿唇不语。可他却已经知道,这是皇帝给他最大的恩典了。为保下他心爱的女子,他竟连她的弑君之罪都能赦了!
“朕不想你与朕一般,临到老了,才知道自个儿做了帝王,竟是这般的一事无成!连最心爱的女子都不能保护!朕,绝不会让你步上朕的后尘!”他说到此,竟微微的哽咽了。
温行云眉心锁着浅伤口道,“可那女子,却说要嫁给六弟。”
皇帝抬手打断他,“怎么?你在意?身为帝王,对心爱的女人便要强娶豪夺。就是对自个儿的兄弟也是一样!你,该学会这些才是!”
温行云敛眉不语。皇帝清笑道,“皇帝,便是要让天下臣民无条件服从到底的天神!底下的人,不用待他们太好。太好了,他们便不知自个儿是谁!只有心里对那人起了杀心时,才可把那人捧上天去!这是最恶毒的捧杀之术。你,能明白么?”
温行云知道这是他在传他为帝之道了。遂点头应了声。
“你比于意果决许多!此次于意这事儿办得不好。孤城乱我青阳,他在添香酒楼有机会拿下他,可他倒是放了他!如此优柔寡断,实在让人大失所望!”皇帝说着,冷笑了声。“行云,那件事儿若是换了你,你会如何?”
温行云淡冷一笑。“他乱我青阳,自然趁势将他拿下!乱剑之下,顺道将闲王杀死!此人既有封号,又懂得求苏家女为妃,将来必是青阳之患!这孤城一去,再出动官员澄清泉水一事。”
皇帝暗自点头。温行云的想法大得他心。他又道,“他二人也算是紫月国的使臣,你若将他二人斩了,引得两国战祸,又该如何?”
温行云负手冷笑,长发于夜风之中飞扬。“他若来者不善,杀了他才是道理!自古要斩一人,必有千种理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斩了他,再提着他的人头去紫月兴师问罪!为何竟会派这样的宵小之徒入我青阳捣乱!这样一来,便是他死他活该!紫月皇若真动气,那与之挥军一战又何妨?不战他还真当我青阳积弱无能!怕了他紫月了!”
皇帝抚须赞道,“抓他一人,便少去千般麻烦,这正该是皇帝应做的事儿!这次的事儿交给苏流水办,虽然办得也不是太丑,可终是未能显我青阳皇室威名!”
父子二人一路谈论政事,倒是比先头温行云尚在太子位之时亲近了许多!许是离别在际,温微寒竟对他起了护犊之心,好几次都重重的拥他的肩膀!
“此去经年,朝中局势如何变化,谁也不能知道!朕只能尽力替你守着江山。我儿,可要事事小心才好!”他说到此,心中难免伤感。
温行云淡淡的应道,“儿子知道!”
“你身边有个苏流水,此人心计颇深。谋略甚远,若能听着她的意见,便听着一些。”皇帝又道。
温行云回道,“是!”
“她虽性烈,可却心地善良。对那姣杏也很是照护。你把那婢子也带了去,放在身边儿!”说话间,他二人已经进了皇宫。
“儿子知道!”温行云心里一酸。应道。
他二人进了御书房。皇室拿了宝印圣旨,为他二人下了二道圣旨。一明一暗,明的一道,是赐婚。
暗的一道,是允苏流水不入户籍,不入宗祠,不同房,不摆酒,也可随时离去。
温行云敛眉瞧着那道暗旨,眸中锁着失落跟痛楚。帝王的女人虽是靠抢靠夺,可她今儿冲口而出的那句话,却刺伤了他!
若是要嫁,不如嫁六王!
他手握成拳,面色铁青。
“行云,若哪天父皇去了,答应父皇,不要为了苏流水杀六王!”皇帝缓缓的道。
温行云心里一悚。原来自个儿对六王起的那点杀心已经被他瞧出来了!遂应道,“儿子知道!”
“自古王孙公子,都该胸怀天下!将来他若与你政见相左,你杀他千次,父皇也会赞成!可若是为了女子,却是万万不可!”皇帝说到此,咳嗽了两声。
温行云低头应道,“是!父皇!”他边说边卷了圣旨,揣入怀中。
“此出帝都,你便再不是太子之尊。若是碰见各路藩王与旧时政敌有心为难,断不可轻率行事!定要活着回来见朕!”他又叮嘱道。
“至于别国,你只管抬出青阳皇子的和身份来就是。朕倒不信,谁敢用一国覆灭的代价,来换一国皇子!”
温行云低头回道,“儿子知道!”他说罢,便转身退去。
行出门外,皇帝又远远的道,“定要活着回来!”只有能活着回来的人,才有资格接下青阳。
温行云心中一酸,只点了下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皇帝见他离去,无力的靠坐在龙椅上,唇角扬上一抹涩然笑意,道,“苏卿走了,小李子杖毙了,行云也要走了,如今,真的只留下朕一人了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仰天而叹,许久,便自起身,负手在御花园漫步而过。行经月妃宫外时,他远远的瞧了许久。月妃屋里的灯已然熄灭。
他苦涩一笑,是了!她从来不想见他。从来不会为他等门!从来!沉默许久,他终于长长一叹,往承德殿去了!
且说苏流水与姣杏二人救完火,重新回了落花阁。这屋子损毁的情况并不严重。
姣杏见她进屋,赶紧给她沏了茶,道,“小姐。您怎么竟那么大胆!那人是皇上啊!”她瞧他一眼都不敢!她竟放火烧她!
苏流水抿嘴一笑,无力道,“皇上,就不怕死么?”
姣杏见她毫无悔意,轻轻一叹。“这般,您跟太子殿下的婚事便算是定下了!”
苏流水心知避不过,不觉眉锁愁波。“既然他要赐婚,便让他把我的事儿当众澄清了!这个世道,女子贞洁大如天!我不能变了这个世道,只能改了这个局势!如此苏流水三字,将不再是青阳的耻辱,而是青阳人人羡慕的对象!这样很好。是的!这样很好!”她说到这儿,心里不觉委屈,眼泪儿便这么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