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尚在门内“看好戏”的丁昌平终于站不住了,现身质问:“傅家人都如你这般恬不知耻吗?子洵既然不愿同你回去,又何必强人所难?”
傅先文哂笑:“我傅家做事还轮不到你丁家来指手画脚,子洵是我旧友之子,理应由我照拂,况且我曾答应其父的恳求,代他在济南府照顾子洵的起居生活之事。”
这样的答话让伍子洵有些惊怔,何时父亲让傅先文代他照顾自己的起居生活之事了?以他对父亲的了解来讲,这不像是父亲会讲的话,父亲顶多只会说;“犬子顽劣,多为担待”之类的话,万万不可能说出那样如若慈善的话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傅先文的目的并不是找自己,而是来找丁家的不痛快的。自己倒成了别人嘴里的活靶,典型的几箭齐发的靶子。
想到此处,伍子洵有些气愤难耐:“傅伯父,请您不必为子洵担忧。”
傅先文原本想要再怒指丁昌平,却被伍子洵没来由地愤慨给吸引了过去,转眼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子,一副气愤难平地模样,瞬时有些好笑。
“子洵可有想清楚?真的不跟我回府?”傅先文何等人精,当然察觉出年轻人的怒气,也许是真正顾及其父亲的颜面,语气倒有些问求。
伍子洵忙答:“傅伯父好意,子洵心领神会,不敢再叨扰伯父清静,还请伯父理解子洵,况且锦秋在此学习西医,更是离不开子洵的照拂。”语气难免带了急切,像是怕傅先文还有下文。
“既然如此,那子洵安心在此居住,如若有事,可差人往傅府送信。”傅先文不再难为,竟然吩咐一种家仆撤离,转眼便消失在扬尘的大道里。
丁昌平见人一走,也撤回了家仆,朝伍子洵说道:“子洵可安心住下,丁家虽不如傅家那般富贵锦衣,但也从不缺粮米食盐,你和锦秋不必理会其他。”
伍子洵:“多谢丁伯父。”
丁昌平抬手拍了拍伍子洵的肩头,给了一个无声地笑容,算是回答了他的谢意。比起傅先文给人一种不可探视的内心来说,丁昌平要显得纯粹许多,他也有商人的一些通病,比如有些利益的取舍和等价交换,“孝里铺”就是一个真实的例子,他可以给平民百姓施粥赠药,明面上看起来是一桩赔本的买卖,却也同时给自己赚来了好名声,这当然是一件得利的事。
再比如自己和锦秋、彼得和霍斯特的到来,虽然是陌生人,却也有带给丁昌平价值的交换,大家都可以给他兴办的学堂出力,这是放眼整个济南府都难得一见的盛况,自己的学识虽不富五车,但也不能说一无是处,更何况来自美国,正经毕业的彼得和霍斯特了。
丁昌平却也有着自己的长处,对于乡里乡间的帮助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不是一个商人该去完成的事情,他却利用另一个身份去传播施教—-传教士。
西医学堂的筹办到现在,附近的平民百姓几乎都成为了一名教徒,这让美国浸信会对丁昌平这个人有了一个全新的评价。
当然,得到高度好评的同时,也伴随着负面的流言蜚语。
有人说他是假洋鬼子,义和团就应该把他扫除掉,迷信魑魅魍魉的人们对他信奉的上帝表示难以理解,一个世代生长在观音菩萨保佑的土地里的人,怎么会对那些毫不存在的神保持敬仰?
随着一波波的风潮涌动,腾起的浪花总是会被下一波接踵而至的浪花掀翻,然后消失不见,这也许就是人性的善忘和善变,人们喜欢人云亦云,也喜欢喜新厌旧。当一个新鲜事物涌现出来时,成年过往的事情就变得微不足道。
就像起初对丁昌平的那些流言蜚语,最后也随着他自己的“造势”,而揭开了新的一页。
当然,这些为人之道是年轻的伍子洵应该学习的地方,也是需要他去慢慢体会的地方,在今日看来,傅先文的空穴来风只不过是一次毫无先兆的探路。
真正要探得当然不是伍子洵这样的旧友之子,而是丁昌平这样的昔日宿怨。
虽然伍子洵也悟出了那么一点门道,可离中心点实在是太遥远了,也怪不得他,毕竟还只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而已!
古代人常说,男子二十弱冠,行冠礼之举。少则成,成微弱。
父亲也常常教育他,男子以为则自知,不可无理而为,不得无据而行。可自己是长在一个乱象下的时代,既受儒家思想的教诲,也受西方知识的涂炭,变得有些迷失自我,这是一种很可怕的表象,诚如格致的奥斯卡教授所言,要明白自己为何而生,为何而活?这往往是一个带着悖论的命题,让自己用传统的思想去解析一道西方的地理知识,无疑是局限的,举证匮乏的。关于这些,伍子洵深刻察觉,锦秋要比自己通透得多。
喜欢赟希梦请大家收藏:赟希梦本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