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照眼睛一亮,“娘娘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吗?”忽地想到什么,眸子立又暗了下来,“我听说小孩子刚生下来时,皱巴巴的,可丑了。”
苏苏听他这话,更觉有意思了,含笑道:“我第一次见你时,你都两三个月大了,皮肤水嫩嫩的,两只眼睛,乌黑圆润,如两颗紫葡萄,定神看人时,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可爱极了。”
她见萧照闻言唇角悄悄弯起,故意顿了顿,扭了话头,慢悠悠道:“后来你越长越大,人也越来越可爱,就是哭起来的时候…………”
萧照笑意立滞,“…………哭起来如何?”
苏苏看他这样,再绷不住了,一把搂住他笑道:“哭起来当然也很可爱了!”
萧照被搂贴在她身前,只觉那幽香直往他鼻下钻,正有些晕晕乎乎时,那香气的主人,已松开双手,笑刮着他鼻尖道:“两只眼睛哭得水汪汪的,嚎不动了,就攥着小拳头,抽抽噎噎,看着可怜极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其实也就是手里的点心没拿稳,摔在地上,不能吃了。”
萧照脸一红,幸而幽『迷』的灯『色』中也看不出来,他正讷讷时,听皇后娘娘轻叹了一声,“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
萧照静了静,伸手搂住身前女子,“照儿不管多大,都会陪着娘娘的。”
苏苏只当孩子话听,轻吻了吻他额头,“夜深了,睡罢。”
翌日至用午膳时,明帝方来了未央宫,怀中还抱着一束红梅,苏苏见他走近,立闻到他行走时,龙袍衣袖间所带起的浓郁香气,遮得连梅香都闻不到了,遂笑道:“陛下这是老来俏吗?从前不重用香,如今却是用的愈发勤了。”
明帝笑挨着她坐下,“是得想着‘俏一俏’了,不然你一日比一日美,朕一日比一日老,配起来也太磕碜了。”
苏苏抿唇一笑,“陛下从前还说说梨花海棠什么的,如今也不提了,是脸皮变薄了吗?”
明帝淡笑不语,只搂着她腰,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折摘下一朵吐蕊香梅,仔细簪在她的鬓侧。
苏苏对镜瞧了瞧,道:“太艳了些。”
明帝笑,“可没有花,敢在你面前称艳”,又搂着她道,“也给朕簪一朵。”
苏苏嗤道:“还真是老来俏了不成?”
“宋时便有男子簪花之俗,只在今朝,淡下来了而已,只当附庸风雅吧。”
苏苏不和他争辩,抿着笑捡摘了一朵梅花,往他发冠处簪,明帝看她动作,眉眼间笑意盈盈,心中却是漫起悲凉。
他从前盼她住在承乾宫,如今却庆幸她不肯住承乾宫。如今的承乾宫寝殿,日日用『药』,苦味难除,当他头疼发作剧烈时,他便留在殿中,不去见她,待身子好转来见她时,总要熏香衣裳,遮掩『药』味。
时日无多,已是疾不可为,只能用『药』拖延着死期,与此同时,一步步,无可奈何地往鬼门关走去,自是不甘,却也无奈,而在走之前,有些事,也非做不可。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玦儿心智文武,其实胜于他的两位兄长,若留着玦儿,待他驾崩,玦儿定会对她再生心思,届时为她为权,朝堂或会有变,若皇室内斗,为金銮宝座『操』戈相向,祸及大周江山,他九泉之下,亦难瞑目…………或杀玦儿,或易储君,舍谁保谁,时间不等人,是该有个决断了…………
苏苏浑不知这一会儿功夫,明帝心中转过多少心思,簪完梅花,问他道:“如何?”
明帝望着镜中二人相依的身影,轻道:“很好。”
苏苏促狭道:“陛下既觉得好,今年除夕家宴上,便多多益善,『插』上满头花,给您的儿女们,好好瞧瞧。”
明帝也不恼,直接握了她的手笑道:“行,便是个花环,只要是你亲手编的,朕到时候也为你戴上。”
但苏苏,却没能有这心力去“整”明帝,离除夕还有几天时,她身子渐渐倦沉了起来,日日困乏得很,昏昏沉沉。齐衡道是偶感风寒,于是她每天除了早晚两碗调养『药』,还得另喝祛寒『药』,终日在殿中醒醒睡睡,懒得出门。
待到除夕这日,苏苏也是懒得去那除夕宴,自卧在榻上,明帝也不强求,只坐在榻边,与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后,见她困意涌上,帮她掖好被子道:“既困了,那就好好歇息吧,朕宴后再来陪你。”
苏苏“嗯”了一声,翻过身去,阖上双眼,明帝又在榻边坐了一会儿,见她似是睡得沉了,起身离榻,瞥了侍在帘外煎『药』的齐衡一眼,将出殿时,又回身看了会儿那帐帘后安睡的清影,方转过头去,踏入了沉沉夜『色』中。
温暖如春的帐帷中,苏苏『迷』糊昏睡不知多久,忽听有人轻声急唤,似是长生的声音,她倦倦地睁开眼,对上一张凝重的面庞,“除夕宴出事了,陛下要杀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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