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身为洛府唯一的通房丫鬟,平日里的日常用度也,不曾苛刻了她,低下的下人也拿她当半个主子敬着,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洛子旬从来没有碰过她,她这个通房丫鬟,不过是徒有其名。
想到此,她不由目光复杂的看向林桑桑。
你既不喜欢公子,又何苦挡我的路?
林桑桑知道,依洛子旬规律的生活作息,此刻应该是去书房看书。
而洛子旬在看书的时候,素不喜人打扰。
她偏偏要在洛子旬眼前走来走去,洛子旬被她的身影扰的心烦,仍旧捧着书,头也未抬道。
“去泡杯茶。”
林桑桑挺住步子,眨眨眼似乎并不准备乖乖听话。
她就是要洛子旬厌烦她,最好能将她赶出去。
“大燕律例,为奴者不听话,有挖眼割耳数十种惩罚,你喜欢哪一个?”
洛子旬问话时端的一副清风细雨的柔和模样,却看的林桑桑禁不住牙痒痒。
“奴婢哪个都不选,奴婢去泡茶。”
洛子旬点了点头,似乎对林桑桑的识时务很是满意。
可林桑桑哪里又懂泡茶,不过备好了茶叶就要拿滚烫的热i水烫。
阿月连忙截住她手中的水壶,笑吟吟道。
“姐姐,我来吧。”
阿月的这声姐姐倒让林桑桑恍惚了好大一会,这才想起今天本来也是打算同阿月道别的,如今被洛子旬一搅和,连道别都不用了。不成想阿月倒是主动提起这事。
“我今日站在门外候着,许听不太清楚,姐姐竟是要走吗?”
哪里听不清?她站在洛子旬身后,洛子旬听到的话她也听得很清楚。
林桑桑迟疑了片刻,始终觉得这件事没有瞒着阿月的必要。
“阿月,我迟早是要离开洛府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林桑桑心里总是觉得,当初是一起来的,就不能扔下阿月一个人走。
可阿月的拒绝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对不起,姐姐。”
阿月望着她,似乎是难以启齿,犹豫良久,终于将嘴里的话说出口。
“我已经是公子的人了。”
她说这话时,明媚的大眼着重的观察着林桑桑,似乎期待从林桑桑眼中看出一些别的情绪。
然而并没有,除了有些羞赫。
林桑桑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逼着让人家小姑娘将这种隐私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可姐姐离开洛府,又要去哪呢。”
林桑桑全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在变着法的打探自己的消息,只是单纯的以为小丫头在关心自己。
“我……”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什么一个结果。
燕都那么大,她该何去何从呢,心里不自觉的想到那个人,想到在谢府的那个轻吻,成蹊……又在什么地方。
神思恍惚间,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自有下人进来回禀阿月,林桑桑看的出,阿月在这冬虫院,的确有半个主子的架势。
进来的小厮唯唯诺诺,一脸着急。
“阿月姐姐,有个自称是定北侯府小姐的,嚷嚷着要闯进来……”
这小厮也是够为难,听到定北侯府的名头,自然不敢硬拦。
可洛子旬的冬虫院又素来不许生人进。
实在是左右为难。
听到定北侯府三个字,林桑桑心中一跳,混沌的脑子里终于想起自己昨日与乐君的那个约定来,连忙道。
“不用拦不用拦,只需要我出去就好。”
阿月和小厮不知内情,都有些疑惑。
林桑桑为难的看了一眼手中水气腾腾的茶盏,阿月领悟,善解人意道。
“姐姐如果有急事,尽管出去,送茶这事有我呢。”
林桑桑道了谢,随着小厮一起离开了。
“林桑桑姐姐,就在前面了。”
离得很远,林桑桑就看到乐君被前方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她还在人群中挣扎的欢实。
“你们若是再敢拦我,休怪本小姐手下无情了。”
看她那架势,似乎是准备要摸自己腰间的鞭子动武了,林桑桑暗叹一声好险,幸好自己来的及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君,我在这里!”
乐君严肃的神情一扫而空,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林桑桑正小跑着赶过来。
四周的下人面面相觑大抵是觉得乐君眼下好像没有要找茬的意思了,迟疑了片刻也都散开了。乐君迎上林桑桑,双臂覆上人的臂弯。
“洛夫人说你在这里,果然没错。”
说着还向院子里警惕她的下人挥了挥拳头,似是在示威。
“洛子旬那小子,没有欺负你吧?”
欺负……应该不算吧。
况且看乐君那个样子,似乎是自己被欺负了,她就要去找洛子旬的麻烦。
林桑桑万万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连忙伸手按下乐君挥舞着的拳头,嘴中无奈道。
“我的君大小姐,我可是你罩着的人,谁敢欺负我啊。”
这话听来很是受用,乐君开心的哼了一声,拉起林桑桑的手就向府门的方向走去。
“这是要带我去哪?”
被人塞上马车,林桑桑还有些浑噩,不知道乐君打的什么算盘。
而乐君跳上马车前对着车夫的一声喊话,似乎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去胡府。”
师父?
林桑桑的脑海中立马反应过来,狐疑的目光望向乐君,无声的疑问着。
乐君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道。
“美人莫要焦急,到了你便知道了。”
定北侯府的马车手向来是个驾马的好师傅,平常林桑桑要用脚丈量半刻钟的路程,在安稳的马车中,不消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乐君率先蹦下马车,又回身来笑眯眯的递手给林桑桑。
林桑桑笑笑,借着乐君的手跳下马车。
她感觉的出,乐君今日心情尚好,只是不知道原因为何。
马车停在一座宅子前,这宅子看着也熟悉,正是胡大夫的宅子。
“你怎么会认识胡大夫,今日带我来,又因为个什么。”
林桑桑看着乐君喜滋滋卖关子的样子,索性停下脚步,一副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的样子。
乐君正要解释,宅子里另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君小姐,她不愿意走,你把她扛进来就是了。”
林桑桑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乐君挑挑眉,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回敬道:“本小姐凭什么要听你的!”
两个人大有隔空吵起来的趋势,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乐君一定与此人相熟。
一串轻笑细若银铃,几步零碎的脚步声靠近,一间厢房的门帘被挑开,露出一张灿若桃花的脸来。
女子墨发,玄衣,生的一副好容貌却非要把自己打扮的毫不起眼,她似乎一点不在乎乐君凶巴巴的态度,将笑吟吟的目光放在与乐君并肩而站的林桑桑身上。
“阿林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墨池。
林桑桑还没有开口的意思,乐君已经不自觉的出声道:“记得记得,你生的那么丑,一定叫人过目不忘。”
看两人熟捻的语气,林桑桑还以为她们是朋友,疑惑的望向乐君。
“你们认识很久了?”
这种欢喜冤家的即视感,的确让人误会。
乐君激动的反驳。
“哪有很久!”
墨池在檐下笑眯眯的接着说。
“昨天才认识而已。”
林桑桑:“……”
或许这世上真的有一见如故,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神情语态,就特别有缘分的感觉。“你们三个丫头,吵死了,林桑桑,你给为师滚进来!”
墨池身后的厢房中又传来一声怒吼,这个声音林桑桑是十足的认识的,所以她对身边的乐君吐了吐舌头,快步进了厢房。
厢房的案几两旁分坐了两个人。
竟是李安也在。
胡大夫执了黑子,犹豫不决。
李安手中把玩着一颗白子,气定神闲。
胡大夫向来严苛,林桑桑不敢怠慢,行了个师徒礼,嘴中毕恭毕敬的回道。
“师父,徒弟滚进来了。”
一面说一面拿眼神去询问李安。
今是个什么情况,认识的不认识的都齐聚一堂了,最诡异的出现莫过于墨池,她不好好跟在自己主子身边,跑她面前刷什么存在感。
李安接收到林桑桑好奇心旺盛的眼神,只是轻笑着摇摇头。
其实林桑桑只要静下心观察,就能察觉到整个胡府都弥漫着一种轻松喜悦的气氛。
“你过来,为师给你长长眼。”
胡大夫招手,待林桑桑走近,从身侧取了一个细长的红木匣子递给她。
林桑桑不明所以,双手接过。
“打开看看,你认不认得此物。”
林桑桑依言打开,一株碧绿色草药静静躺在盒子里,虽离鼻尖尚有一段距离,可随着她打开的动作,一股深沉的药香,悄无声息的在空气里浮动。
林桑桑睁大了双眼,只觉得自己虽阅了一阁子的书卷典籍,却分辨不出手中捧着的草药,唯一确定的是。
此物非凡品就是了。
林桑桑躬身,将盒子呈还给胡大夫。
“徒弟不知。”
没想到胡大夫并没有生气,反而爽朗的大笑了几声,接过盒子道。
“你当然不知道,这就是我们苦苦找寻的焕容草。”
焕容草?
三个字像是个个有千斤重,逐一击落在林桑桑心中,便引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既然是苦苦找寻,老头,你为何不谢谢我?”
随着这说话的声音,墨池掀帘而入,嘴上带着调侃的笑意。
没成想胡大夫一把年纪却也生了一副与乐君一般无二的脾气,他先是将焕容草往自己怀里放了放,再反驳人道。
“谢你?做梦,我们又没求着你送来,你自己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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