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惟濬听了唐月轻的话,笑着说道:“在下不过凭借父亲一世英名,祖上基业逞一时威风,哪里比得上王爷起于微末之中,游刃朝堂内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唐月轻盯着钱惟濬说道:“咱们都是明白人,我这人直接,懒得装糊涂,我要对付徐家和陈洪进,还需世子助力,才能成功,世子现在可以慢慢思量,我想听听你的答复。”
钱惟濬七窍玲珑的心思,早就明白猜透了唐月轻的话,他不禁低头思索起来。
如今的局势,顾家明显已经唯唐月轻马首是瞻,杨家估计也在差不多,再加上姑苏慕容……
“不知王爷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令我钱家举族相助?”
唐月轻歪歪头,说道:“中原有几个家族,不比江南家族的底蕴差,不是我吹,解决他们,我只用了三分手段。你不清楚,写封信给你爹,他清楚。至于条件,也很简单。”
钱惟濬专心致志的听着唐月轻的话,唐月轻却开口说道:“保全你的全族,不使凋零,这算不算做条件?”
钱惟濬阳光的脸上,浮现一丝冷酷:“王爷,这可不是条件,这是威胁。”
唐月轻也仰着躺在椅子上,看着他说道:“我觉得,一个家族,能够长久的兴盛不衰,才是根本。而手握雄兵,控制地方,走到头无非两种结果,一是起兵造反,二是起兵造反被剿灭。你是个聪明人,当今的天下,刚刚经历了战乱纷飞的五代,自唐末以来,军阀混战,百姓民不聊生。他们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日子,最恨什么人呢?不是贪官污吏。不是外邦蛮族,而是破坏他们安稳生活的人。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如今契丹占据燕云,河北无险可守,随时可能重复当年后唐的老路。那是,你钱家实力雄厚,并非没有一争天下的可能。可你不够清醒,你的父亲降宋,乃是忠义之人,你一旦起兵反叛,大宋子民会觉得你言而无信,吴越百姓会觉得你愧对邓王,而早就厌倦了战争的江东兵卒,非但不会情愿帮你打仗,很可能还会反水。这不是一个人的能力和魅力能解决的问题,这就是所谓的大势,天下大势,就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钱惟濬愣住了,这位比自己年纪大不了多少的王爷,竟然说出了如此通透的话语来,甚至,自己心里的想法,他都一清二楚!
钱惟濬是礼貌,和蔼,但世家子弟,更多的,是雄心万丈,是锐意进取。但唐月轻,让他感到害怕了。
这一刻,他才明白杭州府衙里的那个深夜,父亲为何不帮李煜,而是投靠大宋,左右夹击南唐。当时自己十分不理解,若是江南同心同力,结局也未可知啊!到了现在,就在此时此刻,他才明白父亲是多么的高瞻远瞩。八贤王唐月轻在契丹的南臣录中,还只是排在最末端的,就这般明达,仿佛天下尽在眼中一般。那排在他前面的那些人,或许就是让父亲做出决定,甚至明知会被软禁,却依旧前往东京的原因了吧。
自己到底还是坐井观天了。
“钱惟濬听了王爷一番教诲,如梦初醒,真真是醍醐灌顶,王爷说罢,要钱还是要人,钱家能做到的,义不容辞。做不到的,也会尽力。”
唐月轻点点头:“这几句,倒是些实诚话,我不要钱,也不要人,我要你假装和我对立,闹得满城风雨,然后你派人联系陈洪进和徐家的人。取得他们的信任,此为其一。再借你的临海县一用,我有一支船队,需要从那里出发,用武力向陈洪进施压。此为其二。”
钱惟濬听完,略微一顿,心中想,既然已经决定顺从,那就赶快献计谋略才是。
“王爷,临海县不过一偏隅之地,港口虽然众多,却地小民贫,不宜驻军。况且,清源军中多有善海战之辈,这海战不比水战,变化颇多,形势复杂。在下手中尚有一支船队,如蒙不弃,愿为驱使。”
唐月轻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挺上道的,不过,他虽然是好心,却小看了唐月轻。
“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意已决,到时候如果清源军有异动,还需你的江浙兵马从东路南下,不宜妄动。听我号令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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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月轻点了点头,见钱惟濬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皱眉说道:“有话直说。”
钱惟濬略微有些拘束的问道:“在下还有一件私事,不知如何开口。”
私事?
“你说说看嘛,既然咱们联手,能告诉你的,我自然是知无不言。”
钱惟濬自己笑了,坦坦荡荡的看向唐月轻:“不知王爷……对檀儿小姐是何态度?”
小香?
“当年她流落上党郡,而我那时同王妃,舍妹也是四处流浪,相逢即是缘分,便出手搭救,一直留在家中,视为亲生妹妹一般。如今更是心腹。你问这个做什么?”
听到唐月轻这么说,钱惟濬脸上的笑意更浓,拱手说道:“在下那日在顾府初见,便觉的檀儿小姐翩若惊鸿,便已倾心,不知她可有婚配,可有心上人?这是私话,还望王爷替在下守密。”
唐月轻眼睛一瞪,这臭小子,看上小香了?他没有接话,反问道:“你可有婚配?”
钱惟濬摇摇头:“钱家这些年事物繁杂,内外皆患,终身大事……一直有心无力。”
唐月轻不相信,充满怀疑的看着钱惟濬:“通房的,暖床的有没有?”
钱惟濬的脸上,罕见的有一丝害羞:“家母离世的早,父王是个武人,不会在意这些,主事的庶母没有在下说话有分量,所以这些都不曾有过。”
唐月轻凑近,盯着钱惟濬说道:“小子,你如果背叛我,和徐家陈洪进联手搞我,我不一定会拿你怎么样。可这件事上,你如果有半点虚言,我保证吴越钱家烟消云散,你听清楚了吗?”
钱惟濬看着唐月轻的眼睛,这种眼神,比之前的漫不经心,要锋利的多!
“不敢欺瞒王爷!”
唐月轻盯了钱惟濬许久,才躺了回去,瘫坐在椅子上:“她未曾许配,至于有没有心上人……女儿家的心思,我哪里知道?”
钱惟濬抬头:“啊……”
“不过。”唐月轻随意的看了一眼钱惟濬:“我可以帮你问问王妃。”
钱惟濬大喜,起身儒雅的行礼:“如此,多谢王爷!”
唐月轻打了个哈欠,眨着眼说道:“先别急着谢,我只负责帮你打探消息,能不能讨到小香的欢心,得看你自己。还要说服顾,杨两家把他们的掌上明珠嫁给你,况且,两位王妃和舍妹与小香感情之深厚,不在我之下。你要小心点。”
钱惟濬疑惑的问道:“在下愚钝,敢问王爷,小心什么?”
唐月轻小心的左右看了看,向钱惟濬勾了勾手指头。钱惟濬也略微有些紧张的凑近。
“大王妃参加过淮南之战,东京平叛,不是在远处指挥,而是亲自提刀砍人的那种。”
钱惟濬张口结舌的愣在原地:“啊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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