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二,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黄历作证,是个宜出行的好日子。
当天早上,一辆马车徐徐的使出了京城,慢悠悠地远离了朝堂是非的发源之处。
这马车就是寻常富贵人家的规制,不算出眼;装饰普通也没个家徽,不算出挑;比较惹眼的就是那个赶车的马夫,英俊爽朗,皮肤白净,个子高挑,见着谁都是一张不谙世事的笑面,右边脸上还勾起一个小小的梨涡。
粗布麻衣也挡不住掷果盈车的风采啊。
谢琼很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哪里哪里,言过其实了些。”
车里四个男子同时轻哼了一声。
沈睿:“怎么,听我夸耀谢大哥不乐意了?要么你们顶了谢大哥的位置去?”
许佑德摇头,拿着一把扇子扇风耍帅,悠悠拒绝:“那可不行,愿赌就要服输。”
今儿早上大家约在了沈府碰面,几人都很是自觉的换上一身轻便快捷,不甚惹眼,便于赶路的短衫,就连沈睿都是一身改良男装的浅蓝色衣裳,头发全拢到脑后,简简单单梳了个马尾,飒爽帅气。
他们耐心等了一会儿,居然等来了个锦绣华袍,身戴貔貅美玉,还顺带捎上个人的许佑德。
众人打扮得好像是他的随身奴仆,可几人哪个不是家里头娇生惯养,仆前婢后的掌上宝。于是乎,他出现的那一瞬间,便注定了引发众怒。
沈镜本就看他不顺眼,新仇旧恨叠加累计,首先一个跳脚怒道:“我们此番出行须得隐匿行踪,你怎的打扮成这样?”
许佑德辩解道:“正是为了隐匿行踪,我才要扮作富实的贵公子模样,这样一来,便是抢劫也只会先抢我的,诸位不就安全了?”
“我还得谢谢你?”
许佑德大方地一摆手;“哎呀,哪里哪里,都是自家人,谈什么谢字?”
沈镜:“......”
他嘴皮子耍不过这不要脸的,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谢琼接了这讨伐许佑德的接力棒子,上前一步道:“你若是打扮得不显眼些,也轮不到我们被抢。”
许佑德:“一行粗布麻衣的赶路人,竟还悠哉悠哉地坐着马车?想想也便不对劲,可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谢小哥,你脑子不敞亮,不代表着人家当强盗的点子不精。”
谢琼被嘴炮轰了个正着,咬了咬牙,也退下了。
虽然是在找茬儿,可架不住人家有理呀,还能怎么着?
沈睿看看这个,瞧瞧那个,都败了,瞬间讨面子的重担便落在了自己身上,她认真思忖了一下,直白地问道:“你是不是就想一支独秀,引领风骚?”
谢琼:“是啊。”
沈睿摊手,朝着两位哥哥道:“那这就没办法了。”本性如此。
沈镜谢琼一愣,心中暗暗滴血,到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偏颇得也太过丧心病狂了些!
跟着许佑德来的黑脸小哥不耐烦了:“不是说去泉州吗,山高路远的,怎么还不动身。”
谢琼指着他道,“对,还有你!”他与许佑德说道,“许大爷,你怎么穿衣裳我就不管了,反正怎么都是你的理儿。可这贸贸然地多带一个人上路,可就不对劲了吧。而且带的还是他!”
谢琼怨气似乎都凝聚在了指尖上,被指着的正是和沈知非很不对付的邹胥之。
邹胥之冷哼一声,不作表达。
谢琼:“你看他还哼我。”
邹胥之又哼一声。
谢琼气煞。
许佑德摊手道:“这没法子,谢大爷,就算不带上你,也不能不带上他。”
这句话很是明显地突出了邹胥之的重要性,谢琼不由地愣了一下,询问道:“为什么?”
许佑德:“凤安钱庄到底是个做买卖的地方,如果想和他们有交流,那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沈睿接口答道:“做买卖。”
“对!”许佑德点头认可,“做买卖。”
“做买卖干他什么事儿?他可做不了他家的主。”
邹胥之道:“怎么做不了?我拿了三省的花卉生意跑这趟差事,你当我是空手来的?”
这是个大手笔!邹胥之也是个有本事的,竟真将家族生意拿来做了筹码,就为了探寻他姑姑的一记死因。
也是个重情义的。因为这,沈睿对他的印象稍微改观了些。
谢琼偃旗息鼓,无话可说了,沈镜这才有空插嘴:“我问一下,你是哪位啊......”
“......”
大致地粗粗介绍了一便,大家便准备启程上路了。因为轻车简行,马车的规格也不算很好,几位公子小姐也都没什么意见,可提到赶车的马夫时候,就有点小分歧小意见了。
许佑德:“我出了钱。”
邹胥之:“我出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