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西营所列步兵方阵乃传统的外盾内矛,其中负责右翼的都统姓鲁名锤,身子痴肥,从正午时分待到现在,早已被晒得满头大汗、浑身留油,当甘宁领着五百精骑如旋风般从荒草中冲出时,他正衣甲半解、猫在一处树荫下喝酒解乏。
五百骑骤马疾奔,几个眨眼间便已冲到阵前,而此时鲁锤方才反应过来,慌忙间起身穿甲绰刀,并声嘶力竭的嘶喊着,下令所部军卒列阵、扬矛举盾。
眼看前方坚盾如墙、矛尖如林,甘宁却并不减速,而是抽出腰间铁链,运足全身力气甩出,将面前数十枝长矛尽数缠住,随即提辔转向,压着步阵边缘驭马斜刺而行,借着马力将矛卒与盾卒一并拖到在地,将仓促集起的单薄步阵拽开了一个足有十余步的大口子。
甘宁见步阵阵脚已乱,当即丢下铁链,也不去管地上滚作一团的兵卒,纵马径直从方阵缺口跃入,同时拔出腰间双戟左劈右戳,铁戟每出必见血光,无人敢撄起锋,一路直往里杀去。
那都统鲁锤好不容易穿好护甲、翻鞍上马,见状急来阻挡,手持长柄大刀望甘宁脖颈砍去,却见甘宁单手挥戟格开来刀,另一只戟反手搠出,一个照面便已将其戳死在马背上。
此时五百精骑皆已随甘宁杀入阵中,犹如虎入羊群,左冲右突,大开杀戒,右翼步卒见鲁锤已死,来敌又如此凶神恶煞,皆胆气沦丧,毫无斗志,丢盔弃甲望江陵逃去。
右翼之败实在太快,不过半盏茶功夫便已彻底奔溃,中军帅旗下西营都尉韩德刚刚上马,还未及调兵遣将,甘宁便已率精骑裹挟驱赶着右翼败兵冲了过来,韩德见状,魂飞魄散,急忙大声嚷道:“殷都统何在?正当用汝之时,快快上前,拦住这厮!”
韩德身后应声转出一员大将,其身子瘦长、目如豺狼、面黄如土,正是新招募的猛将殷越。
这殷越在江陵地界也小有名气,惯使一杆颇为沉重的家传七尺铁枪,平日里舞起来虎虎生风、气势不凡,时常自吹人枪一体、人随枪走,有楚地枪王的诨号,新近被韩德召入西营任都统,日日随侍左右,等得就是阵前斩将的机会。此时闻韩德之令,早已绰枪纵马,直取甘宁而去。
殷越见甘宁手中双戟长不过三尺,自恃一寸长一寸强,将手中铁枪舞出好大一团枪花望甘宁迎去,却不料双方枪戟略一相交,便已感觉巨力传来,铁枪拿捏不稳,手掌被震得生疼。殷越顿时心生怯意,不敢再与之硬碰,仗着左右有步卒助战,只顾左右游斗,一时间甘宁竟拿他不下。
甘宁今日有心要在刘琦眼前一展身手,更兼身在敌阵,不宜恋战,不愿意与他干耗,遂心生一计,装作马鞍打滑身子歪倒,露出腰间好大破绽。
那殷越果然中计,提枪全力戳来,眼看就要戳中甘宁腰眼,正暗暗心喜之际,原本歪向一侧的甘宁却突然翻身而起,手中双戟交叉,将铁枪枪尖死死锁住,殷越用尽全力,竟抽不出分毫。
趁着殷越力竭之际,甘宁双臂贯力,连人带枪往怀中一扯,手中双戟顺势就往其心口戳去,吓得殷越赶紧撒手弃枪,拨马往后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