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两秒,男医生拿迟川的报告给辛忱看,说:“刚才我才得到精神科的报告,病人不仅患了慢性阑尾炎,还得了重度抑郁症,已经有自残的倾向了。”
“我给患者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手臂上有划痕和烟灰烫的疤痕。这种自残的事一般只有患有抑郁症的人才会做,所以我找了精神科的同事问,他的确是得了抑郁症。而且他的病不能拖,得赶快找心理医生看。”
办公室里没人,男医生的话回荡在耳畔,辛忱如坠冰窟。果然,他猜的没错,迟川真的生病了。
之前他在精神科看见的那个人就是迟川,捡到的那颗药也是迟川的。可是他患病了为什么不和自己说呢?为什么他要瞒着他?
辛忱鼻腔里很涩,呼吸不过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的,只觉得心里很难受。
迟川还是不会告诉他。
他还是选择隐瞒了。
病房里,落地输液架上的药水“滴答滴答”地落下来,沿着输液管流进迟川手臂里。他的手苍白又冰凉,辛忱紧紧捂着。
辛忱看着他,没有出声,眼睛和鼻子都很酸涩。他想哭,但是在迟川面前他不能。目光落在他手臂的划痕上,是那用小刀划的,几条红红的擦过手臂,上面还残留干透的血渍。
那是迟川自残的时候划的。
“哥哥,你又骗了我一次!”
辛忱眨了眨眼皮,努力控制不让自己哭,可是他的声音出卖了他,他还是遏制不住地想哭,憋不住,滚烫的液体就划着脸颊落下来。
“原来你从始至终就没有真正想对我坦诚过。你骗我……”辛忱垂眸,“你明明生病了,可是我问你的时候你却说没有,你还是选择欺骗我。难道对我坦诚一次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根本就不配?”
“你是打算就这样隐瞒我一辈子吗,迟川?还是说在你的病发作之前你就打算好了离开我?”
辛忱哭着,诉说着,房间里安静,无人肯回答他的问题。
像是有点吵,迟川躺在病床上轻轻动了一下,眉头拧起来,好像他的眼睛也湿润了。
但辛忱没有看见。
“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是吗?”
手机发了消息辛忱没有听见,头侧在床边,泪珠沿着脸颊滑下来落进耳朵里,凉凉的,和迟川冰凉的手一样。
“阿池哥哥,你这样我真的很讨厌你!你这个大骗子!”辛忱闭上眼睛,回想着小时候的阿池哥哥,小时候他总是板着一张冷脸但从来不会欺骗他。
“小时候你根本不会骗我的,为什么现在一次又一次地来欺骗我?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往事随风而来,辛忱睁开眼,没起来,从这个角度能看见迟川浓密漆黑的睫毛和流畅明显的下颌线,暖光中,他睡颜恬淡,被子盖住半身,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辛忱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半晌,他说:“哥哥啊!你说你不骗我!”
辛忱隐约记得那时在幼儿园后面的大院子里,坐在石椅看书的是阿池哥哥,他也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等人,其他小朋友全部走了小辛忱才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他扯着哥哥的衣摆,声音糯叽叽地问:“阿池哥哥,你坐在这里在干嘛?”
哥哥瞅了他一眼,语气冰冷:“看书。”
“骗人!你是不是在等我?”
“不是!”
小辛忱看着哥哥撒谎露馅的表情,笑了,“你就是在等我,我看见了。”
迟川无法反驳,最后自暴自弃地承认:“嗯,我在等你。”
辛忱咧着小嘴笑了,一排白牙里缺了一小颗,看着可爱又天真,他抱着迟川,仰着头说:“哥哥,你以后还会骗我吗?”
迟川无语他,说:“我不骗你!”
我不骗你!可是他还是骗了。
下课后,杨祥榆就发消息给辛忱说过来看看迟川,可是辛忱没有回消息她就直接过来,一来刚好听见辛忱自言自语说的话。
她思绪骤停,怔怔地站在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却没有开门进去,那一句话回荡在她耳边,一直没反应过来。
阿池?刚才辛忱叫迟川“阿池”?
杨祥榆没回过神来,怔忡地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少年,越看越像那个消失了很久的小孩,那个差点就毁掉她孩子前途的小孩。好像这一刻细看,无论从哪里看,眉眼间,嘴唇都很像。
她看着迟川,不敢相信原来她憎恨的那个人一直就在她身边。
杨祥榆眼眶湿润,她艰难地撇过头,然后转身离开。知道迟川就是阿池的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也原谅不了那个人。
曾经就是那个人害了她小心呵护的孩子,因为他的出现,她的辛忱经历了生死,走过鬼门关。从那么高的楼层摔下来他受过最严重的伤,断过双腿,一度不能走路。
她的辛忱哭过,想死过,绝望过,疯过,哭着对她说“我找不到阿池哥哥了。”
作为一个母亲,杨祥榆发现原来她还是原谅不了迟川,这个人不该留在辛忱身边。他伤害辛忱一次就够了,她绝不允许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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