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怀瑾依旧唇边带笑,向云琼华与慕容昱叩首,淡然开口。
“草民领旨谢恩。”
一切尘埃落定,禁军押着时怀瑾向殿外走去。
云琼华再望向殿中面如死灰的赵嘉,缓缓开口,声音满是疲惫。
“你检举有功,功过相抵,本宫不杀你。”
“便和沈确一样,廷杖二十吧。”
她话音一落,另有禁军入殿,拖着赵嘉向外走去。赵嘉似失了全身所有力气,任由禁军拖着走,再未开口。
刚刚一众出列附议的大臣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纷纷大气不敢出,唯恐云琼华牵连到他们。
云琼华与慕容昱对望一眼,见他眼中满是怒意,微微摇了摇头。
慕容昱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微蹙起眉头,压抑着心中的不满。
“你等胁迫朕与母后,本也该论罪,只是母后宽仁,为给母后积福,朕不再追究。”
“你等日后需谨言慎行,恪守臣子本分。”
大臣们闻言,纷纷叩首谢恩。
下朝后,慕容昱唤住云琼华,眼眸中已蓄满泪水。
“阿姐,师父重伤初愈,二十杖怕是要丢了半条命。”
“更何况,他受刑后不能在京都逗留,需马上上路。他怎么能……”
说至此,慕容昱再也说不下去,他双手紧紧交握,头颅低垂,低声啜泣着。
云琼华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颤,轻叹口气,伸手将他搂进了怀里。
“十二监行刑的人是骆大伴的心腹,他们有分寸,绝不会重伤了你师父。”
“我立刻让月隐白去给他医治,想来不会有大碍。”
慕容昱抽泣几声,微顿了顿,忽然抬起头,从自己脖子上取下避毒珠制成的璎珞。
“这是师父送我的,虽然避毒珠已失效,可镶嵌的其他珠宝价值连城,师父拿上,可保一生衣食无忧。”
他抿了抿唇,深吸了几口气,想止住泪水,可眼眸中滚落的泪水却越来越多。
“……按律,师父今日就得出京,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希望阿姐……”
慕容昱再也说不下去,再度埋进云琼华的怀里,低声呜咽起来。
近几月,云琼华越发觉得慕容昱已有帝王气象。可是今日,他哭得撕心裂肺,浑身止不住地颤,双手紧攥着云琼华的衣袖。
云琼华鼻尖一酸,也红了眼眶。
许久后,她抬手轻拍了拍慕容昱的后背,缓缓将他放开。
“翰林学士们都在文华殿等着你,你不能再让他们等了。”
慕容昱抬起龙袍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轻轻点了点头。
候在一旁的骆怀慎向云琼华恭敬行礼,而后轻叹一声,扶着慕容昱上了一旁的步辇。
环瑶则走到云琼华身侧,低声开口.
“去宰相府的马车已备好,月大人已等在车上。”
马车缓缓停在宰相府门前,却无人出来迎接。月隐白先下了马车,扶着云琼华走进了宰相府大门。
原本井然有序的院落,如今已遍地落叶与尘土。
走了许久,都没看见一个下人,直至走快走到正厅,云琼华才迎面撞上了端着铜盆的青风。
青风看见云琼华前来,立刻放下铜盆,叩首问安。
云琼华向盆中望去,满满一盆血水红的发黑,她微微蹙起眉头。
“不必多礼,时怀瑾呢?”
“大人……”青风顿了顿,改口说道。
“公子伤重,正卧床休养,怕是不能前来接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