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秋风拂过,云琼华如瀑的发丝被吹起,她回过神来,抬手捋了捋头发,又从袖中取出慕容昱的璎珞。
“这是昱儿托我带给你的。”
时怀瑾伸手接过璎珞,面色微有些惊讶。
“这是皇上的贴身之物,我如今不过庶人,怎敢保存?”
“昱儿说此物价值连城,你若过不下去,变卖了此物,也能衣食无忧一生。”
时怀瑾勾了勾唇角,想起身行礼,又被云琼华按回圈椅。
“别折腾了,月隐白的药不能白费。”
时怀瑾轻笑一声,坐着拱了拱手。
“望娘娘替我向皇上谢恩。我定妥善供奉此物,以感皇上恩德。”
云琼华叹息一声,微垂了垂眼眸。
“云党羽翼未清,你此去,山高路远,必是险象环生。”
“存好此物,必要时,也许能保你一命。”
时怀瑾轻点了点头,又拱手谢恩,唇边笑意缱绻。
“多谢娘娘关心。”
云琼华的目光落在时怀瑾手中的树叶上,沉默许久,忽然轻叹了口气。
“之前,我从未在这棵树上见过黄叶。”
时怀瑾一愣,转而呼吸一滞,眼眸光影明灭。
“安夫人名讳暗含玉兰,我便命下人勤加修整,怕你见玉兰树凋零,徒添伤心。”
云琼华闻言,眉头轻蹙,心脏像是被揪住,微有些酸楚。
时怀瑾望着云琼华蹙起的眉头,喉咙滚动几瞬,深吸一口气,沙哑着声音开口。
“你……还恨我吗?”
云琼华低眸望向时怀瑾,他此时陷在圈椅里,面容毫无血色,眼眸却明亮得如同北辰星。
她闭了闭眼睛,抬头望向枝头的黄叶。
“不恨了。”
“你即将离开京都,我也另觅得良缘。”
“往事如烟,便当做一场梦,如今梦醒,尽数忘记吧。”
时怀瑾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捂着心口,佝偻着身子,头颅垂下,隐没在玉兰树的阴影之中。
云琼华静静立在一旁,双手微微收紧,终究没有上前。
许久后,时怀瑾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他抬手,望向云琼华,眼眶因刚刚剧烈的咳嗽而显出微红。
“也好。”
“我于娘娘而言,不过是泥泞的来路。”
“娘娘的前路,会是一片坦途。”
他说完,想笑一笑,努力扯动几次唇角,却总是维持不住笑容。
“笑不出来,就不必笑了。”
云琼华轻声开口,自袖中取出一枚朝颜簪子,递给时怀瑾。
“你到燕云后,将此物交给谢凌苍,他自会庇护你,不会让你死于奸人之手。”
时怀瑾眼眸骤缩,缓缓接过发簪,指尖微有些颤抖。
云琼华轻叹一声,继续开口。
“去其他地方,山高皇帝远,更保不住你的命。唯有去燕云。”
“只是北境苦寒,你出身湖广,怕是不惯。”
“……我父母自北境结缘,我又怎会不惯?”
时怀瑾沉声开口,将簪子收入怀中,努力扯出一个微笑。
“今日早朝,我不让娘娘派柳璟查惠阳公主的案子。如今与娘娘诀别,我想最后求娘娘一件事。”
云琼华眼中光芒闪了闪,声音也不自觉放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