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结界的震颤还未平息,苏瑶布下的记忆牢笼已如琉璃般寸寸碎裂。那些被囚的议会枢要成员在黑雾中重获身形,脸上却不见脱困的狂喜,反而带着对某种存在的极致敬畏,齐齐转身望向灵渊深处。
林风握紧手中长剑,星纹在剑身上明明灭灭。方才楚墨以气脉本源硬撼魔神虚影时,他分明瞥见黑雾里闪过一抹熟悉的灵力波动,那波动像一根细针,刺破了他记忆里尘封多年的阴霾。苏瑶的星辰之力在掌心流转,她能感觉到,有股远超混沌浊气的威压正从封印裂罅处升起,那威压带着玉石烧焦般的焦糊味,让她喉头一阵发紧。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玄风长老的法杖在地面顿了三下,杖顶的宝石迸出三道青光,在三人周身织成结界。他花白的眉毛拧成疙瘩,“当年亲手封印的东西,终究要亲自面对。”
话音未落,封印裂罅处的混沌浊气突然翻涌如沸腾的墨汁。一道黑袍身影从裂罅中缓缓升起,黑袍边缘绣着暗金色的锁链纹路,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拖曳出残影。他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静静悬浮在半空,兜帽下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如纸的下颌,以及唇角那道几乎横贯脸颊的疤痕——那疤痕像条死蛇,在他说话时会微微蠕动。
“玄风,别来无恙?”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结界外的黑暗军团齐齐跪倒在地,连楚墨刚凝聚起的气脉光晕都剧烈震颤。
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声音……他猛地看向玄风长老,只见老人握着法杖的指节已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如老树盘根。“你还活着……”玄风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当年在陨星崖,你明明已经……”
“已经被你推下万丈深渊,连本命玉牌都碎成了齑粉,是吗?”黑袍人轻笑起来,疤痕扭曲得更加狰狞。他缓缓抬起手,黑袍滑落露出一截手臂——那手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最显眼的是一道贯穿手肘的旧伤,伤口边缘镶嵌着细碎的银鳞,在混沌浊气中泛着冷光。
苏瑶的星辰之力突然失控,在掌心炸开细小的火花。银鳞……她猛地想起记忆牢笼里闪过的碎片:多年前玄风长老书房里,那幅被虫蛀了一角的画像上,少年修士的手臂上,也有这样一片为护师门而挡下妖兽利爪的银鳞。
“不可能……”苏瑶下意识后退半步,星辰之力在她周身凝成防护,“林师兄说过,玄风长老的师弟墨尘,早在三十年前就为封印混沌浊气而死,连衣冠冢都设在灵渊碑林……”
“衣冠冢?”黑袍人猛地掀开兜帽,露出一张与玄风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玄风的眉眼带着温润的玉色,而他的眼窝深陷,瞳孔是浑浊的灰绿色,像被污染的潭水。最刺眼的是他额间的印记——本该是灵渊修士标志性的星辰印记,此刻却被一道黑色咒纹覆盖,咒纹的末端钻进他的发际线,像条正在吸血的蚂蟥。
“小丫头知道的不少。”他的目光扫过苏瑶,又落在林风身上,灰绿色的瞳孔突然收缩,“这孩子……身上有灵犀印的气息。”
林风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终于明白那熟悉的灵力波动是什么了——是父亲留给他的那半块灵犀印!每次催动印诀时,印上的裂纹都会渗出同样的焦糊味。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长剑直指黑袍人:“你是谁?为何认得灵犀印?”
黑袍人发出一阵低沉的笑,笑声里夹杂着骨骼摩擦的咔嗒声。“我是谁?”他抬手抚上自己额间的咒纹,指尖划过之处,咒纹竟渗出暗红色的血珠,“我是被师门抛弃的叛徒,是被亲师兄推下悬崖的废人,是……”他顿了顿,灰绿色的瞳孔死死锁住玄风,“是本该继承灵渊掌门之位的墨尘!”
“轰——”这句话像道惊雷在结界内炸开。苏瑶的星辰之力彻底失控,在她身后凝成一片混乱的星图,那些星辰忽明忽暗,映出她记忆里的画面:碑林里那座无字碑前,总有个戴着斗笠的身影在月圆之夜摆放一束墨色的花,那花的根茎上,也缠着暗金色的锁链。
玄风长老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法杖顶端的宝石瞬间黯淡下去。“你……你竟与混沌浊气相融?”他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当年我推你下崖,是为了让你避开咒纹反噬,不是要你……”
“不是要我活下来?”墨尘的声音陡然拔高,周身的混沌浊气剧烈翻涌,黑袍上的锁链纹路突然亮起,化作实质的锁链向着结界抽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怕我继承掌门之位后,查出当年你私放混沌浊气的真相!你怕我揭穿你伪善的面具!”
锁链重重抽在结界上,青光剧烈震颤,玄风长老又退了两步,鬓角的白发瞬间多了大半。“胡说!”他嘶吼道,“当年是你修炼禁术走火入魔,引来了混沌浊气!我……”
“够了!”林风突然暴喝一声,灵犀印的半块残片从他怀中飞出,在他掌心悬浮旋转。残片上的裂纹突然亮起,与墨尘额间的咒纹产生了诡异的共鸣。“三十年前陨星崖的真相,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