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野愣在原处,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最后还是咬牙进到屋内,太子身旁的书童轻声将门带上。
她微微福身请礼,安风郁便极快地上前想要把她托起来:“你和我之间没有这些虚礼。”
“谢太子。”
苏蔓野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予喜,回过头,看见予喜冲她微微点头。
意思是屋内没有旁人,她们也都是安全的。
“好久不见你,蔓蔓。”
安风郁抬手请她坐下,她便离他两个位置左右坐下去。
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一动未动,安风郁笑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一些,可能等的时间长,有些凉。”
“太子不必如此客气。”苏蔓野看了一眼,面前的筷子却并未动,“我已经吃过,你想要同我说什么就尽快说,程君看得紧,我不敢出来太久。”
“他还似从前一般么?”太子关切地问道。
苏蔓野看着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不知他是否还如从前一般对你,蔓蔓,我们之间的许多事情,你这样聪慧想必也猜到,我不想瞒你。”
安风郁眼神哀伤,极有君子风度地将袖摆挽起。
“我想要留你,所以出此下策,请你不要见怪。”
苏蔓野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只好以退为进,低着头不发一言。
安风郁见她抗拒便不再多说,使筷子夹上一小块羊肉,放在她空空的碗里。
看着肉块上的肌理纹路,苏蔓野抬起脸看着他说道:“太子想和我说什么便说吧,不必如此弯弯绕绕。”
安风郁见她不动筷子,自顾自地夹菜吃肉,吃到一半,将筷子放下,用蚕丝布擦干净嘴角。
“蔓蔓,你知道我为何要娶苏清鸢吗?”
“因为圣上想要以我的死来绞杀程氏,再用太子妃一职来补偿苏家。”
安风郁把手也擦干净,“他告诉你的吗……大错特错,我父皇从未想过补偿。”
“那是为何?”
“因为我一直在找你。”
“我没想过我找错了人,错过你,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她突然想起来从前的很多事情,那些她已经很久不想的过去。
那天……那天应该是中秋罢?
月亮圆得像是个发光的菜盘子。
苏岩在菡萏园宴请宾客,排遣工人将菡萏园挂满夜灯。
入园口的淤泥清了,水道大开,一路通向护城河。
夜渐渐蛰伏,河岸边的夜灯一盏一盏地亮起,直往菡萏园深处去。
昏黄的烛光把黑夜烧出一个洞。
虫鸣、夏风、荷花与夜灯,夏日里所有美好都像是被人细细珍藏进岁月的漩涡里。
天空低垂,团云染墨,夜来得既浅淡又深沉。
一轮团圆明月高挂,月光的莹光清冷而寂寥,一盏一盏的夜灯悬挂在菡萏园岸堤的柳树上,暖黄的烛光又添了些温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