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了也不见探听到程家的事情,让她摸着良心扪心自问到底还是不是苏家的人!”
“勾结程氏逆贼,程家给了她一丁点好处,她就像舔舐残羹冷饭的野狗一样扑上去,忘了家国大义,还忘了自己姓什么,你问她到底想做什么!”
苏岩声声咒骂,骂的还是她无用,不能在家国之间帮上忙。
苏清鸢的眼中有泪滴落,“您要我们帮什么忙,父亲?”
“妾当为蒲柳,父亲,您不止一次教导我这样的道理,我是蒲柳,小蔓也是蒲柳,我们都是没有骨头的物什。”
“既如此,要我们择木而栖,要我们温顺听话,又要我们顾及家国大义,爹爹,你从来就没有教导过女儿什么是家国、什么是大义!”
“你们只会告诉我们装饰打扮、百依百顺,如今却反过来怪罪我们不懂家国。”
“您为何要苛责小蔓不懂您的用心良苦,如果您只教导我们是没有骨头的蒲柳,就不要怪我们没有长出根来!”
苏清鸢将手搭在胸前,跪得笔直,眼泪汪汪,却仍固执地声声控诉。
苏蔓野缓过那阵疼痛,扭头看向苏清鸢。
她话一出口,更是火上浇油,苏岩猛挥袖子,气得胡须飘飘,却说不出一个字。
苏蔓野不愿苏清鸢为自己出头,反而会落得在苏家难待的下场,抢过话语,直白开口道:“爹爹既觉得我生反骨,我已是程家人,今日又何必让我跪在这里,反正我左右与苏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没有关系,你身上流着谁的血!”苏岩猛地站立起来,斥责道。
“我流着无名氏的血、流着外人的血,独独没有流你的血!”
苏岩回头,忽然上前几步冲过来,猛地甩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吃里爬外的狗东西!”
只听苏清鸢急促地尖叫一声,捧着她的脸哭声戚戚,“小蔓!”
“鸢儿,你回来,你不要与她这样的野孩子待在一起!”
大夫人也被那声响吓一大跳,挥着帕子急躁地唤苏清鸢回去。
苏蔓野捂着脸,嘴角都是血味,不知为何竟觉得此场景讽刺可笑。
于是她便真的笑起来,扭过头,笑着看向章怀慈,“您说谁是野孩子啊,母亲?”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当场,只有她的笑容晃荡着。
章怀慈的脸上,是惊恐吧?
她会为何会如此惶恐呢?
只是因为生了个孽障的女儿么?
苏蔓野心中所有柔软的羽毛都变成锋利的箭,刺在过往的每一个渴望母爱的片刻中。
章怀慈在这样的情况下尖叫起来,大声吼着:“滚开!滚开!我不是你母亲!”
苏蔓野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苏岩的声音竟然有一丝颤抖:“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
她避也不避,“我的悲惨,有没有保下父亲和母亲一生的富贵荣华啊?”
章怀慈惊慌失措地把矮案推到一旁。
这是苏蔓野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
苏蔓野歪着头看她,“与您而言,那一品诰命,果真是比亲生女儿更重要百倍的存在吗?”
“你不要妄想攀枝而上,谁、谁是你生母!”
章怀慈被她字字句句吓得动弹不得,脸色煞白,看她有如女鬼。
下意识地往后退,她嘴里的辩白极度无力,“你不是、你不是!滚开!你不是我孩子!”
苏蔓野将膝盖上的碎瓷剥下去,忍着疼痛站起来,走近几步面对着她冷笑:“母亲,我真的很好奇,世间果真有狠心的母亲,可以弃自己的亲生骨血而不顾么?您告诉我,真的有么?”
“父亲呢?怎么不说话?真的有这样的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