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喝也不成,这可不是给你喝的。”
梁珩轻笑一声,垂下眼帘,长睫敛住情绪,倒上满满两杯桃花酿。
沈皎一愣,脑海突然浮现起岑鹋二字来。
宫人已经尽数退下,偌大的殿厅里,莫名陷入诡异的安静,烛火摇曳生姿,烛芯“吧嗒”炸开,印在翩翩青年笑意尽头是落寞的眼底。
梁珩把折扇放在桌面,推至她跟前。
“不是好奇么?正好哥哥今儿个心情好,说给你听。”
到底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还是憋的难受急需一个倾听者,沈皎没有拆穿。
她点头,“好。”
梁珩一口饮尽杯中酒:“你可知,我以前有个未婚妻?”
“岑鹋。”
“你竟知道?”
沈皎没说话,盯着茶盏之中打旋的茶叶,小小漩涡旋转不停。
“是了,陛下应该同你说过。”梁珩又满上一杯。
“那你应该也知道,她死了。”
“病逝吗?”沈皎问。
梁珩摇头:“服毒自尽。”
岑家败落,岑鹋身为岑家唯一幸存的后人,却被终身囚禁于尼姑庵,而梁珩与她的缘分,也从此走到尽头。
距离岑家出事已经过去好些年,岑鹋好端端的为何要服毒自尽?
沈皎震惊,还来不及思考,就听梁珩温润如玉的嗓音慢慢响起,“毒药是我给她的。”
“沈妹妹。”他轻唤沈皎,目光却越过她,落在远处。
抬头看得见一轮圆月,远处却只有沉重肃穆的巍峨宫殿。
沈皎小声应着:“我在。”
“她死在我怀里,是我亲手杀了她。”
梁珩想笑,那双平日里最是风情脉脉的桃花眼弯弯,却不料红了眼眶。
“到最后……”
“她都不愿再牵我一下。”
……
杏林世家梁氏独大,梁老爷子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之术,成为医界里面响当当的人物。
因此,五湖四海前来拜师求学的人数不胜数,要说梁老爷子最喜欢的学生,当属自家嫡长孙梁珩。
梁珩自打记事起,就展现出惊人的医学天赋,但凡知晓他的,无一不是赞不绝口,甘拜下风。
“梁珩,丽春苑新来了一个伶人,听说生得极其水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轻轻一眨就将人魂勾了去,走啊,去看看!”
苑墙上,探出几颗脑袋,基本都是刚满十八岁的少年郎,对好看的姑娘总是格外有兴趣。
梁珩背过身:“不去。”
“肤白貌美大长腿,前凸后翘水蛇腰,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真的不去?”
“不去,庸俗!”
“你这人真没趣!天天捧着本破书看来看去,以后成亲还能娶本书给你暖被窝?”少年郎打趣道。
梁珩淡定自若翻过一页医书:“有何不可?”
“你简直没救了!”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走,莫要打扰我背书。”梁珩抬头,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
“你!”
好心好意专门来邀请他,竟还被下脸色,少年郎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好了好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你和他恼什么,大家一块长大的,梁珩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另一位着蓝衣的少年劝道。
少年郎一噎。
整座王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梁家嫡长孙为人古板矜持,整日里除了医书就只有医书,至于听曲玩乐逛花楼,他一惯不屑为伍!
好友生出这种性子,少年郎气归气可无可奈何,总不能拉着人打一顿吧?
打一顿然后呢?
然后还是继续啃书本?